土耳其強震/走過顫動大地 災民「就地辦後事」異議難發聲

「我有很多親友,在地震中失去性命,有些人到現在,還聯繫不上。」在路邊跟災民聊著,當對方脫口講出這句話,頓時重擊我的心。得要強忍多少淚水,承受多少天人永隔的傷痛,才能把這一字一句說出口。
劫後餘生 災民待援
災後第二天第一時間接獲任務隨即投入準備,志堅是資深攝影記者更毫不遲疑整裝出發,由於當地訊息不明、交通不便,縱有許多不確定因素,我們仍亦步亦趨前往災區採訪。
搭機抵達從伊斯坦堡機場驅車前往災區,沿途親睹道路與房屋嚴重毀損,歷經12小時車程,輾轉逾1000公里,先抵達重災區阿德亞曼。
縱使出發前不斷做好心理建設,地震後家園風雲變色,印入眼簾一幕幕,屢屢打破我的想像。一到災區,入目即視一棟棟倒塌建築,一家大小拖著行李奔波,部分災民迫切渴望「政府提供帳篷生活」,僅僅如此卑微的請求也不可得,甚至有罹難者家屬,在一片瓦礫堆中「就地辦後事」。
挺進災區當日天色已晚,我與攝影記者林志堅在台灣搜救隊基地借住一宿。入夜後的零下低溫,即使靠在火爐取暖,還是不敵寒意侵襲,身體不自覺顫抖反覆難眠,不經思索那些流離失所、飽受煎熬的災民們,又該怎麼繼續生活…?

批救災異議難發聲
談起土耳其政府的救災行動,一名醫療機構人員氣得牙癢癢,私下向我們抱怨著對政府的不滿,但進一步探詢受訪意願,隨即嚴正回絕:「我有很多話想說,但我不能接受採訪。」而當採訪告一段落,正準備離開時,人群中有名「便衣」男子突然叫住我們,要求把所有拍攝畫面刪除,這才意識到,原來我剛剛的一言一行,都被密切「監視」著。
我們來自台灣
而後陸續轉進入震央重災區加濟安泰普、卡赫拉曼馬拉什等地每日傳回第一手報導,隨採訪工作接近尾聲,認定救災不利的反政府情緒似乎也日益升高,因緣際會下,恰好遇到土耳其媒體,交流彼此觀點,也意外成了土耳其歷史最久、影響力最大的英語報紙《土耳其每日新聞》的受訪對象,從探討地震造成嚴重傷亡發生原因、台灣搜救隊救災表現,一路談到同為地震帶台灣因為921經驗修訂建築法規等等議題;反之,他們也點出政府延遲救援、建築偷工減料等現況。


這趟採訪任務,有幸進到官方的物資集中站,現場大批民眾皆是自發性參與,雖然已是半夜,仍舊「不肯」回家;還有小學發起募物資活動,很多學生犧牲休假,堅持到校幫忙。越在這種艱難時刻,他們的團結精神,倒也看了為之動容。


身處在異地,明顯的亞洲人臉孔,在前往災區路途,迸出不少插曲,跟當地人擦肩而過,總會被多看一眼,意外的是,一旦表明國家及身分,對方的熱情程度,遠超乎我的預期,儘管經常「比手畫腳」或是「雞同鴨講」,但總如同兄弟般熱情款待,一起喝上一杯土耳其紅茶。

破碎家園重建路漫長
土耳其強震過後,家園山河變色,災後重建還要多長時間?災民們劫後餘生,是幸還是不幸?生活要重回正軌,豈是容易之事?「一切會越來越好的」,簡單一句話,往往在跟當地人告別之際,我卻總是沒有勇氣,可以跟他們一樣,把話輕鬆說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