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輛接著一輛軍用卡車,載滿民眾通過托克罕關口,要前往數公里外的登記所,車上每個人都面露徬徨。巴基斯坦政府10月下最後通牒,要求境內非法阿富汗難民離開,11月1日最後期限一到,便開始強制驅逐。
遭驅逐阿富汗難民亞荀表示,「我到現在都還在發抖,我們什麼都沒帶就過來了。」
警方闖入難民居所盤查,所有無法提供合格文件證明的人,都會被帶走。目前約有440萬阿富汗難民居住在巴基斯坦,這波驅逐行動,估計有173萬受到影響,為了不被趕走,許多人只能跟警察玩躲貓貓。
23歲阿富汗難民指出,「我們被鎖在室內不能出去,我們不能開燈,甚至講話不能太大聲。」
在當地人的協助下,有些阿富汗難民自願熄燈受困房子裡,讓警方誤以為是空屋放棄盤查。對不少人來說,阿富汗政府打壓人權,回去的風險,恐怕比躲在巴基斯坦還高。
一名男性阿富汗難民提及,「女孩和女人在阿富汗沒有未來,我不想要我的女兒回去阿富汗。」
前阿富汗歌手沙勒札達表示,「我的生活完全陷入危險中,因為我是搞音樂的人,我放棄了夢想,放棄了所有在阿富汗的東西。」
說著一口流利英語,這名男子過去是一名歌手,在美國管轄下的阿富汗工作,但如今的塔利班政權禁止公開音樂表演,他只能來到巴基斯坦,希望輾轉到歐美國家生活。
不少被驅逐的阿富汗人跟他一樣,為了逃離當今執政者才成為難民,估計有超過60萬人,過去曾支援美軍和北約軍隊。另外還有一群人,早在1979年蘇聯入侵阿富汗,就已經落腳巴基斯坦。
住所遭拆除的阿富汗難民阿迦揚指說道,「我現在45歲,一輩子都住在這裡,我們在俄國入侵時遷移過來,我在這裡出生,從沒去過阿富汗。」
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間的糾葛早已長達數10年,由於阿富汗國內戰爭不斷,鄰國巴基斯坦自然成為躲避戰亂的落腳處,美國也持續提供巴國政府經費安置難民,截至2022年,美國20年間總計投入2.73億美元的人道援助金。與此同時,巴基斯坦卻多次指控阿富汗難民發動恐攻,但這些說法通常都毫無根據。
眼睜睜看著住了一輩子的房子,直接被政府剷平,無辜的阿富汗人根本無力反抗。
這批被驅逐的人,包括長者、孕婦和生病的孩童,根據人權觀察組織估計,當中約有85萬年輕女性或小女孩,她們可能在盤查和驅逐過程中,面臨潛在的性暴力和非法人口販運問題。而短時間內大量難民聚集在邊境地區,也引發人道隱憂。
挪威難民理事會倡議主任羅比指出,「接下來數週,也或許數個月,尋找庇護所、食物和衛生照護得列為優先任務,再者就是如果管理眾人,就像我說的那樣,得讓他們回歸社會。」
儘管聯合國難民署已多次發出「勿遣返警示」,國際社會紛紛呼籲採取其他措施,巴基斯坦仍不予理會。而對被驅逐的阿富汗人來說,被毀掉的不只這些房舍住所,還有自己的人生。
阿富汗籍巴基斯坦民眾說道,「阿富汗人會對我說,你是巴基斯坦人,我認為他們說的沒錯,因為我就是出生在巴基斯坦的阿富汗人,我出生在這裡,在此受教育,我在這裡長大,我無法理解這些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切。」